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鳶尾咖啡屋[第五章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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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當(dāng)我發(fā)覺坐在店里的高凳上再不能很自在的蕩著雙腿時，我第一個反應(yīng)是嘆了口氣。很奇怪的反應(yīng)，后來自己也覺得。再細想想這十幾年也許是受老爸悲情主義的熏陶，自己也常常會莫名其妙的憂郁。鏡子里曾經(jīng)幼稚的臉龐消瘦了，那小孩子天真的神情也再見不到了，替代的是一臉的平靜淡然。父親老說我現(xiàn)在變得過于老成，常顯現(xiàn)出一副超脫世俗旁觀人的表情。我有么？為這話我曾經(jīng)偷偷在鏡子里仔細研究了好幾次，可并沒看到什么。動了一下嘴角，鏡子里是一張?zhí)鹛鸬男θ荨Ｅ笥褌冋f我這種笑容雖然甜，卻冷得很。
也許冷和憂郁加起來并不適合我。
但這也不是我可以選擇的。
十八歲那年，我明白了，有時候，該走的路其實并非在路口時才會發(fā)覺，是不是能走到這個路口還是個問題呢！
這些年里，父親每三天還是會留出一小籃新鮮的點心，小心的放在店里，似乎相信有一天那位藍發(fā)少年還會推門而入，微笑著說要買點心。有時候我感覺大人們?nèi)绻麍?zhí)著起來更可怕，或許，在經(jīng)過了很多身不由己的經(jīng)歷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可以任性一次時，那種決定是最不可阻攔的�！�
其實洋娃娃們還是出現(xiàn)過的。
先是那個叫米羅的藍發(fā)小孩。不過再見他時已是個目光銳利的俊朗小少年。
那天意外的下了雨，不是個再次相遇的恰當(dāng)時間。我正坐在店里的高凳上看書，門上系的小鈴一陣亂響，一個人沖了進來。
“真見鬼！”他一邊抱怨一邊甩了把頭發(fā)上的水。
“我去給你拿個干毛巾……”
“沒關(guān)系！一會它自己就干了！”少年抬起頭，很燦爛的笑了一下。
感覺眉目間有點眼熟，我卻不敢肯定。
“是我��！”他把臉湊上前，加重語氣強調(diào)。
“不會吧……我一定看錯了……你好象……米羅？”我不敢確認的小聲問道。
“是我��！”
“真不敢相信！”我趕忙走出柜臺來，“等著，我去拿毛巾！”
“真的沒關(guān)系！”他酷酷的把頭發(fā)往后一甩，笑得調(diào)皮，“還是給我拿點心來更好哦！”
那天父親很不走運，這么說是因為我相信父親一定這么覺得，他和母親出門去了。所以我相信了，運氣的好壞與個人的期盼度一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。
然后的時間里，我們聊起了天。
原來，米羅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這個月是他守宮的時間。這天他在圣域里晃著實在覺得無聊，忽然想起點心的事就在下一時刻跑來了。
“沒想到下了雨！”米羅笑道。
“這么說你又是偷跑出來的了？”
“哪有！我只不過很嚴肅的對守衛(wèi)們說了句我要出去辦點事而已。”他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，“他們誰敢多問？”
我不由笑了：“米羅！這種表情很不適合你呢！……那個叫卡妙的孩子也許更合適……” .
“卡妙么？”米羅馬上急急的追問，“他也來過？”
“沒有……你是第一個……”
“嗯……他守宮是在年頭里呢……不過我能理解啦！”米羅看似老成的點點頭，然后又神秘的小聲道，“其實他可愛吃你們這的點心啦~~原來每次都是我把自己的塞給他……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！他沒來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！而且他從來都是個好~~孩~~子~~”
“聽說卡妙是法國人？”
“是��！”
“那他當(dāng)然會喜歡吃了，我母親在法國待了很長時間呢！”
“可他的修煉地是在西伯利亞！那個鬼地方！冷死了！”米羅有點厭惡的說，“上次我去看他差點沒活著回來！”
“他為什么要在那兒修煉？”
“卡妙的絕招是凍術(shù)么！”
我不禁想起那個小卡妙冰涼涼的小手和淡漠的表情。
一個人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接受冰冷呢？
或許，卡妙是因為知道自己是冰之戰(zhàn)士才開始學(xué)著變得冰冷？
“你還去看過誰么？”
“不敢啊~”米羅吐了下舌頭，“去看卡妙都是偷偷去的！教皇不許我們隨便來往的。你可別說出去哦~~”
“我和誰說去��！”我哧的笑了。
“��！吃得好飽！”米羅夸張的拍了下肚子，“真不錯，以后來守宮也會成了我期望的事啦！”
“隨時歡迎你來！”我笑著收拾東西。
“嗯……我一定要叫卡妙也來吃……” 米羅低聲念叨著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，轉(zhuǎn)回頭時笑得既直爽又純真，“嗯，還有，直接叫你愛瑞絲行么，叫姐姐老是不習(xí)慣！反正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！”
這小子！差了好幾歲呢！也叫大不了多少？算了，我本來也就無所謂稱呼的。
而后的幾年里，每年的深秋，米羅都在一個特定的日子來到店里。
每一次，他總會拿起店里擺設(shè)的木吉它，隨便彈點曲子。
他彈著一手的好和弦，輪指和滑音也很棒，于是店里會有人請他彈奏些熟悉的歌謠，米羅總是用他象陽光一樣的笑容做答，然后開始彈奏。
后來我知道了，那天是他的生日。
“唉！其實現(xiàn)在好無聊的！所以就學(xué)了這個。原來生日時都一大幫人幫我慶祝呢！”這個藍發(fā)少年笑得很灑脫，不過，笑容的背后卻是隱藏不住的憂傷。
他的手在吉它弦上滑出一串清脆的音符。
看來這年頭染上憂郁癥的不只是父親和我兩個人。
卡妙后來也來過，但并不象米羅這樣固定。
那時不愛說話的瓷娃娃開始慢慢成長為清俊的少年，只是愈加冰冷的感覺……如果說，當(dāng)年的他還僅是裝得比較冷漠；現(xiàn)在的他，也許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種冰冷的表現(xiàn)。
我依舊記得當(dāng)點心拿到小瓷娃娃面前時他那欣喜的笑容，就如冰雪初融的午后。而今的幾次見面卻再沒見到他笑過。很有禮貌的點頭，打招呼，說話，聽人說話�；蛟S，現(xiàn)在的他才更象一個精心收藏起來的瓷人，俊秀而平靜的面孔下深埋了他全部的情感。
他就象把自己冰封了一般。
其他的人我就不認識了。
也許他們來過，和平常人無異的衣著，只是獨自一人，推開店門，走到一個座位上，或是要杯酒，或是一些點心，然后消磨些時光。
我情愿相信他們曾經(jīng)來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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